午夜夢迴;憑窗獨思,想著想著,倒有點感傷起來,加上涼風一吹,眼淚鼻涕的看來還真頗有一付不勝唏噓的模樣。
話說當年,我說的是咱家少年十五二十時的那個時候,裝扮總是跟著流行走,襯衫高領低領中領,褲子高腰低腰窄腳直筒喇叭,全是到中華商場量身訂做的。
理個頭也是到理髮店(那時還沒理容院)花個好幾百塊又整又燙還帶抹油。
結婚後馬虎了一點,但也還是中規中矩,整齊、清潔、簡單、樸素走在大街上也稱得上「人模人樣」。
退休後;也就是老大不小不事生產以後,衣著簡直隨便到令人髮指的地步。
就說那天吧;出門買個東西,巷口橫躺著一條街狗擋著路,我跺了一下腳要牠起身讓道,你猜牠怎著?牠瞄我一眼後又閉上眼睛繼續做牠的春秋大夢,氣人的是牠瞄我那眼神簡直是沒教養到了極點,一付我跟牠一樣是混街頭而且還沒牠混得好的態勢。
好、好,你不讓路我繞著走總行吧,買完東西回到家,我趕緊去照了一下鏡子,
鏡中人短褲吊嘎;頭髮零亂(我一直認為到了這把年紀還能有頭髮可以零亂是很值得驕傲的事),鬍鬚參差,果真一付狗不理人不愛的樣子。
換了衣服,拎著包包理髮去,都這歲數了當然不會上理容院或髮廊去找妹妹哈啦打屁,直奔全聯社裏面的百元理髮,往常我都是找一位中年男師傅理;那天是一位年輕的小姐值班,我去時又剛好沒人不用等,拿出一百元塞入票口拿了號碼牌就進去了。
「請問大哥,您今天要怎麼剪」?你瞧瞧,知書答禮說出來的話就是不一樣,多得體啊。
「麻煩將雜七雜八的髮根修一修,鬢腳剃掉不要留,謝謝。」。我溫文儒雅的回答。
理髮期間為了怕冷場尷尬,她還找話題和我聊。
「現在生意不好做,很競爭」。她說。
「妳們一班要幾小時,工資怎麼算」?我問。
「一班十二個小時,一顆四十」。她接著回答。
她看我愣了一下,趕忙解釋:「我是說剪一顆頭我們分四十元老板抽六十元」。
頭用顆來算有點像賣西瓜倒挺新鮮的。
「那妳平均一天可以剪幾顆」?我順著她的話繼續問。
「好的時候二十幾顆;差的時候不到五顆的也有」。她表情有些無奈。
沉默了片刻,我問她:「妳家住的遠嗎」?
「遠是不遠,可是我不會騎機車,所以要換兩趟公車」。
我邊算邊說:「兩趟公車三十元,來回六十元,一顆半頭就沒了,中午省著吃也要六十元又去了一顆半頭,每天基本花費起碼就要三顆頭」。
這回輪到她愣住了「沒錯,可是這樣算好像有點恐怖耶」。她笑著;然後拿出一面鏡子在我那顆頭的後面晃晃問道:「請問大哥,這樣可以嗎」?
「很好」。我回答,一顆四十的頭你還能有什麼要求。
回家時經過巷口;那隻沒教養的狗還躺在路當中睡覺,我跺了一下腳,那狗張開牠的狗眼看了一下後居然站起來退到旁邊搖起尾巴來了,眼神還帶著點狐疑。
我想,牠鐵定是在納悶:怎麼打個盹的功夫;這老小子就混得比我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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