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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帖農曆七月過去了,信箱中紅色的喜帖又開始出現了。

說真的,現在喝喜酒真是沒啥吃頭的,主人錢沒少花,賓客禮沒少給,全進了飯店老闆的荷包袋裡了。難怪在百業蕭條的當下婚宴餐廳一家家開。

 

想起以前去喝個喜酒可是件大事。老爸會穿上那一百零一套花了好幾個月薪水到鎮上西服號訂做的冬夏全季大禮服(就是冬天穿了會冷;夏天穿上會熱的達克隆西裝啦),老媽則是一襲從大陸飄洋過海帶過來的陰丹士林布藍色旗袍。如果老爸調防外地沒在家老媽就會帶我或姊姊參加。

 

鎮上只有一家還像個樣子的飯館,忘了叫什麼樓來著,兩層樓建築,樓下水泥磚造樓上則是木板搭建,樓上樓下大概能擺上十來桌酒席,每回喝喜酒大夥都搶著往樓上擠,倒不是樓上風景好,而是樓上那木頭地板縫隙大,每回人多走動就往樓下掉灰,有回樓上賓客帶的孩子尿了,尿水順著木板縫隙直往樓下桌上那盤白斬雞上澆,氣得樓下的開罵:嘿!樓上誰的孩子尿了,管管好唄,咱桌上的白斬雞都成雞湯啦。

說起來;能在鎮上那間飯館辦喜宴的算是誠意十足了,當然,每桌五六百塊你也別想吃到什麼好料,那年代也沒什麼魚翅鮑魚給你吃,就算有鎮上館子那廚子也做不出來。

那時的酒席約模是六菜一湯吧,一盤白斬雞、一盤豆瓣魚、一碗紅燒蹄膀、這三樣是主菜另外搭配幾盤熱炒。大碗大盤的份量絕對足夠。

也有些因經濟上的考量;就租用鎮上民眾服務處的會議室,請服務處對面的西點麵包店準備些西點以茶會方式舉辦婚禮。

最簡單的連鎮上都不用去了,請村裡的婆婆媽媽燒幾道菜再炒一大鍋米粉,左右鄰居借幾張桌子椅子就在租來的新房擺起來了,吃完直接鬧洞房。

那年頭大家都窮,結個婚很不容易,還得標一兩個會應付開支,參加婚宴的親友出份子(包禮金)也是抱著多少幫襯著新人租新房買家具的心理,所以吃得好壞倒不會很在意。

 

從拉著爸媽的手跟著去吃父執輩的喜酒到自個兒或帶著老婆去赴同輩親友或同學同事的喜酒,而現在去參加的大都是下一代小輩的喜宴了。

看著桌上那兩張剛從信箱拿上來的大紅囍帖,我的思緒卻兀自的飄回孩提時期在鎮上那家飯館的樓上;我乖乖地坐在老媽旁邊,老媽的筷子越過那盤蹄膀將白斬雞的腿夾放在我的碗裡。老媽大概心想我很久沒吃到雞腿了。

那家飯館叫什麼樓來著?我邊拍著腦袋邊不自覺地喃喃自語起來。

你又在那裏自言自語的發甚麼神經啊?老婆滿臉狐疑地問道。

我想起來了,叫源興樓!我不禁蹦地跳了起來。

啊,你說什麼啊?老婆一臉不解的表情。

妳不會懂的。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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